“你還記得？”曹氏已然在門外聽了許久，怕翠萍說了不該說，進來後說：“你看書了嗎？”

曹夢文點點頭，又怕嫂子曹氏不相信把書拿在手裏，說：“今兒個沒什麽心思。”

曹氏讓翠萍出去後，就數起了曹夢文進了縣城的不是：“按理說我不應該說你，現在咱們吃得好，住得也好，可你不能不把讀書放在心上。”

曹夢文一直點頭應著，對曹氏他格外敬重，自然不會反抗，眼睛打量著曹氏的手背，心裏頭卻又不是一番滋味。

“嫂子。”曹氏聽後停下，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我們等孟長風走後的一個月也去太原吧！”

曹氏聽後，點點頭，應了，說：“也好，你多認識一些讀書人以後也有個照應。”

“嫂子你也應該去。”

嫂子曹氏輕笑一聲，搖了搖頭，問：“我走了宅子怎麽辦？就荒廢了？”

曹夢文笑道：“許觀臺對這裏愛護可比我們更用心。”

曹氏依然搖頭，不願意和曹夢文一起去太原，只道：“我還是看家便好。”

曹夢文輕聲勸道：“嫂子太原有禦醫，說不定有辦法治療你的膿瘡。”

“罷了，你先讀書，到時候再說，我去看看武風和武恩。”

曹夢文卻攔住曹氏，他是了解曹氏的，她到時候一定不願意走，但曹氏應了的話卻從來不失信，他便追問：今兒個一定要得了嫂子的同意。

曹氏板著個臉，正要呵斥曹夢文，卻看到他脖子上掛的荷包，她就不由的氣低了，只說：“那天再說可好？”

“嫂子。”“我說了那天再說，你在我屋裏讀書吧！”

曹夢文“撲通”一聲跪在地上，喊道：“嫂子。”

曹氏從曹夢文身邊走過卻被曹夢文趴在地上抱住了，她輕輕踢了踢，低聲喝道：“你這是幹什麽？你要造反了？”

曹夢文無賴的說道：“只有嫂子應了我便放開。”

曹氏怕院子裏的人看到，她把門合上，聲音便響了，罵道：“你連嫂子的話都不聽了嗎？”

“嫂子求你了。”

曹氏氣的身體發抖，眼睛瞪的老大，罵道：“你個畜牲趕快給我松開。”

“不。”

“松開。”

“不。”

門外的翠萍輕聲問：“曹大哥怎麽了？你惹嫂子生氣了？”

曹氏盯著曹夢文，曹夢文臉朝著曹氏笑道：“沒有，沒有，嫂子說要給我按按頭，你進來吧！”

曹氏著急忙慌的喊：“別進來。”

門外的翠萍趕忙退後，說：“武恩和武風要走了，曹大哥你送不送他們。”

曹夢文笑道：“我和嫂子一起送。”

曹氏輕嘆一口氣，說：“你咋這麽無賴，我應了還不行嗎？我應了還不行嗎？”

曹夢文高興的從地下站了起來，用手拍了拍屁股，笑嘻嘻的說：“還是嫂子的地幹凈。”

曹氏出了門問武夫人：“今兒個怎麽來怎麽早？”

武夫人拉著倆個孩子笑道：“老太爺來了，想看倆個孩子。”

“明天可還在？”曹夢文忙跑出來問：“我應去拜訪。”

“明兒個老太爺不走。”武夫人著急，曹夢文和嫂子曹氏送出門後，武夫人又說：“老太爺就得意一口好煙，別的啥都不愛。”

曹夢文應了，一直送出了街才回，見嫂子曹氏冷了個臉，他忍不住一個勁的小，嫂子曹氏帶著翠萍背過身說：“今天就不要給他吃宵夜了。”

“不吃就不吃，我要在嫂子的房裏讀書。”

曹氏沒應，曹夢文進了店鋪小三便開始封門，一邊和翠萍窸窸窣窣的說什麽。

曹夢文忍不住問：“你們倆個說誰壞話呢？我可是聽的一清二楚。”

翠萍低低笑著，說：“你明明沒聽到，趕快讀書去吧！我們在說大哥呢？”

“哦！孟長風有啥可說的？是朱家的丫頭？”

小三驚訝的看看曹夢文，倒是讓曹夢文也沒想到，自己胡亂猜測的竟猜對了，他好奇的問：“孟長風啥時候見的？”

“剛才？”翠萍臉通紅，說：“朱家一家都進成販豬肉，順便來這裏看了看。”

那咋不請進來？

小三邊把最後一塊門板放上去，邊說：“他們要回去，就來看看，順便送了一些豬肉。”

曹夢文看嫂子把門關上，自然不依，也不和小三和翠萍說話，在門外喊了喊：“嫂子快開門。”

“你回自己房間去，天已經不早了，快快休息。”

“不行，書還在裏面，我要把我看的出取出來出來才行。”

曹氏打開門，曹夢文就懶在房裏不走，一直鬧了好一會才出房。

院子已然靜了，隱隱有蟲聲鳴叫，曹夢文坐在石凳上，卻陷入了深深的孤獨，便拿了鎖子從後門出去了。

平路縣城在朱莊延的治理下算得上安居樂業，平日裏沒有盜賊，沿著路就不知不覺走在了王府門口，裏面的燈都亮著，曹夢文繞著院墻走一圈，見有個狗洞心血來潮就想爬進去。

他身不胖，從狗洞鉆進去，擡起頭，見是王府的後院。

只有一間屋子亮著燈，曹夢文屏聲斂息的走近，裏面傳出低低的抽泣聲，這聲音熟悉，就是那王洛依。

他聽的入神嗓子就難受，不知不覺咳嗽了一聲， 裏面的王洛依戒備的喝問：“誰在外面？不知道內宅不允許別人進來的嗎？”

曹夢文不願躲，只說了一聲“我”，裏屋就靜了，王洛依好一會才問：“曹夢文？”

“正是。”“你怎麽來了？怎麽進來的？”

“我也不知道，出了院子就進了你家的院子，走著就到了你的門前。”

“啊！這是……。”“我聽你在哭嚎怎麽了？”

“沒事，沒事。”

屋裏的燭光把王洛依的影子照的一清二楚，見她查眼淚，曹夢文就忍不住再問：“到底是為啥？”

“你可要出去，我送你。”“半夜三更的中等等到天亮再走，不要驚動下人，你我雖定了親，但還是要顧忌你的名聲。”

王洛依在房中低笑，但顧忌外面的曹夢文便往裏屋走，又怕說話他聽不到便聽了步子問：“那你怎麽出去？今晚天涼你要是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。”

曹夢文總不能再從狗洞爬出去，轉身坐在臺階上，說：“大概是沒事的。”

王洛依打開窗戶，探出手試一試，低低“哎呦”了一聲，只說：“天如此涼怎麽受得了。”

曹夢文，心裏念叨了一下，臉不覺得紅了，暗想：“他就不知道我腳大才沒人上門提親嗎？”想著，腦子裏有哎呦了一聲，“要是別人提親就沒他什麽事了，將來說不定可以見面，可哪知道自己還有嫁他的可能。”

王洛依越想臉快越紅，她踩著腳，還是把門打開了，門裏的燭光照著曹夢文的辦個臉，倆人面對面看著，她不由的背過身去了。

“趕快進去了，外面涼。”“我涼你就不涼了？”說完就往門裏退了退，說：“進來吧！”

曹夢文自然是不怕進的，只是估計到在古代的名聲比命還重要便遲疑了。

王洛依見曹夢文猶豫不決，臉頰通紅心裏卻喜著，便說：“你我清白自然不需怕別人為難。”

曹夢文擡腳踏進門坎，作為王洛依的房間卻一點是嚴肅的緊的，他還未問，王洛依也明白他的心思，說：“我久居繡樓，自從哥哥惹了官司我不得不下來主家。”

曹夢文了然，坐在桌前的木凳上，左右不舒服，便站了起來，對王洛依說：“你今晚還睡嗎？”

“不睡了，不睡了。”邊說邊拿了一本傳奇小說遞給曹夢文：“一晚上看書很快就過去的。”

曹夢文拿在手裏，卻沒心思看，看王洛依坐在一邊低頭看腳，他便放下書問：“你知道洋人嗎？”

“夷人？家父在世時說過，廣州有洋和尚。”

他在房內看到了古箏，便對王洛依說起了洋人的音器：“他們有一門樂器叫小提琴。”

“那是什麽？”

曹夢文想了想，說：“與二胡相差不多，卻是架在脖子上靠肩膀支撐。”

“好聽嗎？”“齊奏餘音繞梁七日。”

倆人就這樣一問一答足說到了半夜，王洛依趴在桌子上昏昏沈沈的半睡半醒，曹夢文面朝著窗外，輕輕叫了叫王洛依，見沒發應攔腰抱起放在床榻上，自己一個人從狗洞又鉆了出去，卻是沒想到遇到了一個黑影一樣從院子跳了出去，曹夢文冷哼一聲，探了探腰間的匕首，隨即跟了上去。

他的膽子不可謂不大，一前一後進了縣城裏乞丐聚集的一片破爛地，曹夢文在這裏不由的減慢速度，但前面的黑影子他卻沒跟丟了。

等到曹夢文意思到自己已經出了城，便已經退無可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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